科学正遭遇重复实验危机 为何科学会在需要时让我们失望?
北京时间8月18日消息,据国外媒体报道,科学正遭遇重复实验危机。太多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研究无法在独立实验室里重复,但这一过程又对于从可靠的结果中区分误判和错误十分重要。其后果不能说不严重:公共政策、医疗方案以及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或许正建立在极不牢靠的基础之上。
最近一次重复实验事件发生在今年的6月份。它一项对记忆的研究有关,并且该研究非常有影响力。2010年,在一篇刊载于《自然》杂志上的引人注目的文章中,纽约大学的研究人员发现,有可能在不使用药物、大脑刺激或任何侵入性方法的情况下,“重写”一个人的记忆。这样在他们再次看到曾经引发他们恐惧的提示物后就不会感到那么恐惧了。
这样的研究结果无疑对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治疗具有开创性意义。因此,这篇发表于《自然》杂志上的论文被引用超过1100多次,当然出现频率比较高的是在新的PTSD治疗试验中。这一研究发现也在大众媒体上获得广泛关注,相关文章包括《如何消除人类恐惧》等。
然而,比利时一所研究大学——鲁汶大学的科学家在尝试重复记忆实验时,遇到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他们发现原始研究中存在许多错误、不一致的地方以及其他一些令人困惑的细节。比如,纽约大学的研究人员测试的受试对象人数远比他们报告的要多很多;他们用“主观判断”剔除了大约半数样本的数据——这个行为并不符合完全透明要求。
几个月变成了几年。比利时科学家一直在研究数据,以弄清楚差异的根本和搞明白原始实验到底是怎样进行的。最终,当他们终于成功开展自己的新实验后,他们发现根本没有证据支持“重写记忆”的效果。他们的报告如今已经发表,但是此时距当初轰动一时的原始研究发现已经过去整整十年。
值得注意的是,重复实验失败并不代表原始研究人员有不当行为,但确实会对他们的结论以及其他基于他们结论的研究提出质疑。
这样的类似案例有很多。2013年,科学家着手重复50项有关肿瘤生长生物学方面的重要研究。他们发现,这些原始发表论文中竟无一个记录下研究方法的详细信息,以至于这些科学家几乎无法进行独立的重复实验。最后,在联系了原始作者之后,有些研究人员设法重复了部分实验,但得到的结论跟最初的发现相比,结果参差不齐。其他一些研究人员则彻底放弃了重复实验。
科学不该是这样的。科学记录应该是记录科学家工作的一个清晰且完整的文件。如果其他研究人员连重复一项研究都很困难的话,那么科学交流就会出现重大脱节。
论文的撰写和发表缺乏详细细节这一事实,揭示了整个科研系统对重复实验的忽视。事实上,对心理学、教育学、经济学和犯罪学等研究的调查估计,在这些领域的所有研究中,明确的重复实验还不到1%。也许,对“更容易证实的”科学研究进行调查,结果会不那么令人沮丧。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做过类似的调查。
科学家不重视重复实验是因为这对他们的职业发展鲜有帮助。当你自己完全可以做一个全新的、振奋人心的实验时,为什么还要费力做研究去一再核实别人的工作呢?当光鲜独特的研究发现有助于你获得大学终身教职和升任期刊编辑时,你又何必再小心翼翼地给前人的研究添砖加瓦呢?
打破科学对创新的迷恋需要从多个方面付出实实在在的努力。但重写记忆这项研究的重复实验事件或许提供了一丝希望。
该重复实验的研究人员在“Cortex”杂志上发表了他们的研究结果。Cortex走在了新型科学出版物的最前沿,用展示最新成果的热情去调查过去的研究发现。Cortex曾向鲁汶大学的研究人员保证,合格的重复实验研究也会得到发表,从而降低了研究人员在重复原始研究时遇挫后而中途放弃的可能性。Cortex还发表过纯粹是为了重新分析原始研究数据(以及比如说在这个例子中,揭示研究缺陷)的论文。
如果科学家进行重复实验和对彼此的研究工作做详实的评论也能获得梦寐以求的出版认可时,这将有助于重新平衡已经破碎的激励机制。
有太多事正仰仗科学家正确解决问题的能力,包括我们克服新冠病毒大流行。令人遗憾的是,科学系统正与“做正确的事”(这恰恰需要重复实验)这个目标渐行渐远,而一味追求“发表研究”。
我们或许无法重写最糟糕的记忆,但我们可以重写系统规则,重写这个让有漏洞的研究结果可以存在十年而无人质疑的规则。有了正确的激励机制,我们可以让科学文献回归本质:稳定、可靠以及可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