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纳“忍”出来的百亿市值
隐忍换到的坚韧。
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那天,博纳影业就遭遇破发,跌了22.59%。但这并不是重点,用于冬的话讲,博纳赴美上市的6年是在海外孤悬的6年。
国内的分析师“忽视”博纳,尽管博纳影业出品的电影屡屡在市场成为爆款;国外的投资人“忽视”博纳,即便博纳影业盈利也无法被认可价值。此时的国内电影市场和资本市场却在迎来一个真正的牛市,电影市场彻底进入到商业大片时代。
带着不甘和苦闷的于冬,再也无法“隐忍”下去,随后决定从美退市。在博纳影业首次发行A股的答谢会上,于冬上台便再次口述了自己20年的奋斗史。谈及美国上市的经历,尽管结果并不如愿,但于冬认为美股上市练就了博纳影业类似于好莱坞的现代化大制片厂制度。
只是没有料到,博纳退市归来,这一“归”就等了2400余天,于冬也不由发出感慨“这条路,走得好苦,好艰难”。而在回归A股的路上,关于博纳的“生意经”也有不少争议,过度依靠主旋律大片,以及是否能够赢得资本青睐都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压在博纳身上的“石头”。
博纳影业自然无法立刻给出答案,虽然顺利回归A股,但博纳影业依然需要通过隐忍来换取坚韧。如果说美股的“隐忍”换来内部制作体系成熟的“坚韧”,那么A股的“隐忍”所需要换来的自然有中国电影公司商业模式是否“坚韧”。
现如今的中国电影公司,已经到了重新去探索商业模式的岔路口。博纳影业上市并不是交出了一个“答案”,而是打开了一个“试卷”,这个试卷的“命题”是:中国电影公司如何重新探索新的商业模式来换取资本信任?
主旋律大片之路,被过度包装的“一帆风顺”
主旋律大片商业化之路,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博纳影业如今能够回归A股,自然离不开博纳影业对主旋律影片商业化开发的功劳。甚至在财报里能够看到,主旋律大片是博纳影业的“根”,一部《长津湖》就可以贡献博纳影业一年利润的近七成。
但是博纳影业的起家,并不是“主旋律”。在博纳影业首次公开发行A股的答谢会上,于冬表示“我记得很清楚,在1999年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坐在北影厂的台阶上无所事事的晒着太阳,那个时候一颗闯出去的心已经在萌芽。”
从1999年靠着发行创业到2014年《智取威虎山3D》上映之前,博纳影业真正的支柱是香港电影。2014年末,《智取威虎山3D》上映,拿下了8.83亿票房一举成为2015年国产片元旦档票房冠军。但是2014年还是《变形金刚4》爆砍近20亿的“时代”,前一年华语片票房冠军是《西游:降魔篇》。
《智取威虎山3D》只是让博纳看到了香港主创+红色题材成功的可能性,真正让主旋律商业大片改变市场前景的拐点则是《湄公河行动》。
当年国庆档的“头号种子”是张一白执导的《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占据风头的则是郭敬明的奇幻大片《爵迹》。或许没有人能够想到,最终逆袭的《湄公河行动》会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这部影片拿下了11.86亿票房,成为了当年国庆档的票房冠军。更关键的是这部影片让博纳看到了一条“出路”。随后博纳影业紧锣密鼓制作了《红海行动》,“合家嗨”工业大片在2018年的春节档大获全胜,一举击败《唐人街探案2》和《捉妖记2》成为档期冠军以及当年的年度票房冠军。
如今,《智取威虎山3D》、《湄公河行动》以及《红海行动》共同被包装成了“山河海三部曲”。但是三部影片分处三个不同的市场阶段,《智取威虎山3D》是博纳看到主旋律商业大片的萌芽;《湄公河行动》的逆袭让博纳真正动了坚定的决心;《红海行动》的全力“压制”是让博纳真正尝到红利的高潮。
而有了“山海河三部曲”之后,博纳影业又制作了“中国骄傲三部曲”。在《烈火英雄》的看片会上,于冬豪言:“中国骄傲”三部曲票房预计破60亿,有一部掉队我都不好意思叫三部曲”。
从结果来看,“中国骄傲”三部曲累计票房没有突破50亿大关,和《烈火英雄》的17.06亿、《中国机长》29.13亿的票房相比,《决胜时刻》的票房只有1.24亿。如果说三部曲里有没有“掉队”,从票房结果来看显然是有。
但《决胜时刻》并不是博纳影业“三部曲”规划中的作品,其中的原因无法展开细讲,但倘若没有博纳影业承制《决胜时刻》,那么主旋律商业大片之路恐怕也并非如今日这般顺畅。
2019年末,《长津湖》开拍不久便因为疫情停工,1800人滞留丹东,损失上亿。从2020年开始的疫情,直到今天都在“重拳”整个影视行业。据于冬介绍,在疫情最艰难的时候,博纳东挪西凑出了20亿拍了《长津湖》、《水门桥》和《中国医生》,但当时并不知道能不能收回成本。
博纳式主旋律如今回看风格无限,但是这只是今天成功之后包装的结果。博纳这一路的“主旋律之路”,所承载的压力可能绝非外界能够想象。
主旋律不是“饱和”只是“开始”
需要被正确看待的主旋律问题。
在7月份贾樟柯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不能把中国电影做成主旋律专卖场”。而近期又因为电影审查问题引发了不小的关注。博纳作为主旋律商业大片的“排头兵”,不可避免地在一些社交平台上被卷入到争议当中。
如今主旋律大片井喷可能一定程度上的确是受到了从2014年《智取威虎山》到2018年《湄公河行动》这个时间段,以公司为主导的主旋律商业大片在市场取得远超预期商业回报的刺激。但是这两年主旋律影片的密集程度以及审查趋严和资源倾斜等问题,已经不是一家公司能主导的问题了。
在去年的北京国际电影节上,中影集团的董事长傅若清表示:“在2009年《建国大业》上映的时候,这种主旋律创作当时本质上还是一个企业行为,而从《我和我的祖国》到现在的《我和我的父辈》,一个特别大的特点是举国之力。集行业所有资源,以及不能说是某个公司的作品,是行业共用、共享资源。”
主旋律大片“井喷”是一种时代产物,这是目前行业所有从业者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如何定义主旋律商业大片实际上是一个很具有争议性的话题,而且国内对于主旋律商业大片开发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
如果说博纳影业的主旋律大片商业化解决了主旋律“拍法”上的问题,那么接下来想共同解决的问题是“主角”上的问题。
从题材方向来看,《烈火英雄》、《中国机长》、《中国医生》以及今年在春节档上映的献礼片《奇迹》,这种更平民化、职业化视角的“主旋律大片”是否会是中国电影下一个主流是值得探讨的话题。
显然,现在去叫苦主旋律饱和改变不了任何问题,但倘若职业化、平民化的“主旋律大片”能够成为市场主流,可能才是真正为市场松绑的关键。
中国电影公司需要新故事被买单
中国电影公司已经到了需要重新探索新的商业模式的阶段了。
博纳影业的上市,的确对于目前的电影产业来说是一剂强心针。但是比信心恢复更重要的问题在于,中国电影公司该怎样重新同资本讲“故事”。
在内容创作上,博纳影业占尽了主旋律的红利,而在终端市场,发行+影院足以给博纳影业留出成长空间。这种内容+发行+影院的“垂直产业链”保留了博纳影业商业模式的“基本盘”。
虽然也有人在质疑博纳影业是否已经将蛋糕做大,但是在疫情后,被冲击到如此严重的电影产业首先应该保留的是“基本盘”。
从全球电影产业来看,如今关于电影公司的商业模式探讨也已经进入到了“2.0时代”。在“1.0时代”,好莱坞巨头的核心武器是全产业链,是以电影全球发行为轴心不断发散的IP全产业链盈利模式。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模式的发家是建立在一个没有高度数字化的传统市场体系内。而中国电影市场,是一个被高度互联网化的市场。已故的张昭在2020年接受悦幕采访时,也表示自己在反思中国电影产业化的过程,认为只能是“因地制宜”。中美两大市场最大的差异就在于互联网化的不同,无论中国电影公司如何成长都不具备好莱坞崛起时所处的传统市场条件。
但好莱坞全球发行和IP衍生打下的基础是好莱坞积累的“家底”,疫情前后大力推动流媒体平台,于是最终确立了目前全球影院发行+流媒体的“双线策略”。这是好莱坞现如今交给华尔街的“资本故事”,而且基本成为了好莱坞巨头生存的“统一模版”。
中国电影公司在1.0时代的商业模式主要围绕着三个核心:地产+、明星+、互联网+。但这三个核心在如今的时代又都面临着各自的生存难题。
地产商在疫情后的相继暴雷以及电影产业长周期的特征,让万达、融创为主还尚且布局影视行业的公司日子并不好过;而大举并购明星公司通过业绩对赌等迅速崛起的传统影视公司,也因为2018年开始的税务风波在品尝着“延时苦果”。华谊的市值从800亿缩水到现在的75亿;互联网巨头则因为反垄断的压力对于影视布局陷入到一个徘徊期,腾讯因为自身战略布局“调整”了腾讯影业的定位,阿里影业从长期来看显然还会受困于“主出品”的内容短板。
中国电影产业真正进入到商业大片时代也不过10余年。所以,2.0时代的好莱坞巨头可以迅速踏上流媒体平台的“救生船”,但2.0时代的中国电影公司则需要先巩固自己的“基本盘”。
“受过伤”的资本自然不会因为博纳影业的上市就重新嗅回电影产业,但博纳接下来的资本之路的确是资本关注这个行业的一个窗口。作为民营影视公司的龙头,百亿市值自然不是博纳影业的目标,百亿市值,更像是博纳“隐忍”下来的基本盘。
换另外一个角度,被疫情冲击陷入低谷的电影行业,博纳的个中曲折自然无法一一体会。现如今连续股价上涨,重新站上百亿市值,自然也是这家民营龙头“忍”出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