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惨淡经营，债务接近3.5亿美元，Globalstar为何被苹果选中？
记者 | 李京亚
在裁员狂潮席卷硅谷、全球科技届举步维艰的时刻，一家老通信人才熟知的卫星通信公司逆势而上，重回舞台中央。
今年9月，在华为、苹果“联手拱起”的卫星直连手机热浪之上，一家名为Globalstar的公司被推上风口。苹果兑现了一年之前的传言，选择与这家美国低地轨道LEO卫星制造商合作，来实现一项名为紧急SOS的卫星紧急讯息服务，即iPhone 14机型可以通过这一服务在传统蜂窝网络无法覆盖的偏远地区发送信息。
苹果公司在秋季发布会当日公布这一合作后，Globalstar的股价经历过山车，先暴跌23%，又从最低点飙升85%，最终在剧烈震荡后回到起点，当日收盘时下跌1.9%。
随后马斯克的一条推文，又让Globalstar回吐些许涨幅。马斯克于苹果发布会次日发表推文宣称“就Starlink连接服务与苹果公司进行了一些颇具潜力的对话”。要知道，不久前SpaceX刚刚宣布与T-Mobile达成合作发展卫星直连手机，将于明年底之前推出基于卫星的短信服务。
这条推文与Globalstar竞争意向明确，也使得后者股价下跌了19%，但也有业内猜测马斯克是在夸大其词。
去年此时，Globalstar已传出与苹果进行卫星通信功能合作，其股价也一度冲上高点。
2022年年初至9月苹果秋季发布会结束，Globalstar的股价累计上涨76.7%，这充分显示出苹果这类科技巨头的风险敞口，对一个较小的运营实体能产生的重大影响。
那么Globalstar到底是一家怎样的公司，又缘何在马斯克的虎视眈眈之下被苹果相中呢？
强援高通
Globalstar给自己的定位是一家卫星物联网方案解决商，其首席执行官David Kagan在此次跟苹果合作官宣后也强调了这一定位。
而更通俗来讲，这家公司是与摩托罗拉的铱星计划同时代的卫星互联网，旨在向用户提供无缝隙覆盖的、卫星移动通信业务。Globalstar在1991年是高通和美国劳拉公司的合作项目，1994年双方合资成立了名为Globalstar LP的公司，其基础设施于90年代末通过高通推出， 在1995年从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获得了美国的频谱分配，其通信系统使用的频段在1.6GHz ～2.4GHz之间，1998年开始规模发射，1999年开始商业运营，在2000年2月份开启卫星通讯的商业服务，那时共计48颗卫星和4颗备用卫星。
由于跟铱星系统一样存在商业运营成本过高的问题，在第一轮发展中，它与铱星计划几乎同时期破产，但2002年破产后不像铱星幸运地被美国国防部出手扶植，进入破产保护程序后于2004年完成重组，被其现在的母公司Thermo Companies买下，后于2006年进行了首次公开募股。2010年~2013年，Globalstar在发射了第二代24颗卫星后，整个系统才全面恢复服务。
此后，Globalstar的商业化不见起色，经营可谓惨淡，直到近年，单季营业收入低于销售费用开支，整体净亏损高达千万美元仍是常态。其卫星通讯主要使用S波段的2.4GHz频段、n53频段（n53属于广义上的2.4GHz频段），该频段始于卫星，但也可用于移动装置之上，业内曾一致认为Globalstar将花了大价钱购置的频段“烂在”手中。
这家公司的转折始于2017年，当时FCC批准Globalstar将其2.4GHz频段用于5G地面通讯，三年之后，移动通讯行业的标准指定机构3GPP也批准了n53频段用于5G通讯；到了2021年2月，与Globalstar渊源深厚的高通向其施以重量级援手，高通宣布其5G旗舰版X65调制解调器将使用Globalstar的新频段。这一消息扭转了Globalstar的命运：据相关报道统计，Globalstar股票在2019年和2020年的股价一直低于1美元，2020年稳定在30美分的范围之内，直到2021年开始迅速攀升。
有分析指出，GlobalStar的n53频段是Wi-Fi的信道14对应频段的一部分，属于地面通讯范畴，此前由于充斥干扰而质量较低，高通在2020年发布了用于600MHz至2.7GHz的UltraSAW滤波器，其作用之一是使得GlobalStar的n53频段变得更加可用。
苹果传出跟Globalstar绯闻正是在Globalstar授权n53频段给高通之后，如今iphone14内置的高通骁龙X65基带，本身就支持和Globalstar卫星的连接，也可以说，苹果实际看重的合作对象也是高通。一些迹象显示，苹果也在内部开发无线射频芯片，并在研究软件定义无线电硬件技术，希望实现单个芯片执行手机中所有的专用无线电芯片功能，这些意味着苹果会和高通维持更为紧密的合作关系。
被苹果包养
Globalstar几乎是被苹果“包养”。
当地时间11月10日，苹果公司官网发布消息称，将从先进制造基金中拨款4.5亿美元，用于开发支持卫星紧急求救（SOS）服务的关键基础设施。苹果方面介绍，这项新服务将于本月晚些时候面向美国和加拿大的客户推出。此前一份监管文件披露，苹果也将负责为Globalstar部署和维护卫星网络提供高达95%的资本支出。Globalstar则表示，作为协议的一部分，它必须筹集更多的债务资本来发射新卫星，而目前其债务已接近3.5亿美元（不含现金）。
在苹果4.5亿美元拨款中，大部分将用于Globalstar，而苹果将使用Globalstar既有和未来卫星网络高达85%的容量。
苹果的声明让外界看到了其支持Globalstar的决心，之前有猜测指出，由于此项服务苹果公司前两年是免费推出，第三年才会收费，或因商业收益不高而放弃支援Globalstar建设基础设置。但根据Digitimes援引咨询研究机构Telecom, Media and Finance Associates预估数据，到2026年，Globalstar部署的卫星将让苹果花费至少5000万美元，这对苹果获得的服务来说，成本并不算高。数据显示，2021年Globalstar总营收为1.24亿美元，预期到2023年可增至1.85亿-2.3亿美元，并将自苹果收到1.1亿美元的资金。
那么马斯克递出的橄榄枝，可能被苹果接受么？
从苹果一贯的封闭属性来看，这家科技巨头需要掌控主动权，其闭门造车的缓慢进程就是佐证。SpaceX在今年早些时候举办与T-Mobile的合作发布会，马斯克明显处于C位，T-Mobile作为美国排名前三的移动运营商也只能作为陪衬出现，这种情况换在苹果身上很难想象。另外，苹果2017年传出一直资助波音建设卫星互联网，但苹果方面三缄其口从未承认，隐秘的行事作风让其也很难接受更高调的合作伙伴。
另一方面，虽然SpaceX+T-Mobile的合作还在初级阶段，无法谈及具体商业模式，也无法确定Starlink所扮演的角色，但这个组合已展现出与苹果组的鲜明区别：SpaceX+T-Mobile的合作方案需要满足标准指定机构3GPP标准，马斯克如强推自己的网络标准，难度恐怕很大；而Globalstar已经满足现行标准，可以直接提供资源。实际上，在此前温室竞争的卫星通讯服务生态系统中，像Globalstar、铱星这样的卫星通讯运营商准入门槛仍然最高，却因多年业绩惨淡而被人所“轻视”。
所以在获得Globalstar倾囊相助后，苹果并不太需要SpaceX。如果日后卫星直连手机商用空间广阔，苹果更可以在拥有绝对主动权的情况下获得最大利益。
有趣的是，目前Globalstar的股价为1.91美元，其25.2的市盈率比苹果公司的6.2还高，市场投资者顾虑不会太小。如果卫星通信在手机终端真是门好生意，可能最终受益者仍是苹果。
GlobalStar的首席执行官David Kagan在日前雅虎财经直播中兴奋表示，与苹果的合作让公司的未来拥有了一个伟大的轨迹，让他们进入“平流层”的发展阶段。
投资研究公司Craig-Hallum的分析师George?Sutton指出，Globalstar“在过去十年的大部分时间中都在开发频谱资产（主要指n53频段），但市场对这些努力的认可度仍然很低”，他表示开发频段被认可需要的时间非常漫长。
他引用了亚伯拉罕·林肯的话来描述这家公司的前景，“如果我有八小时砍倒一棵树，我会拿六小时来磨斧头。”他补充说， “Globalstar不用再磨斧头了，它已经准备好货币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