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悼念“中国光纤之父”赵梓森院士
惊闻“中国光纤之父”、中国工程院院士赵梓森,因病医治无效,于2022年12月15日在武汉逝世,通信世界全媒体无比痛心。
犹记得2019年秋天,记者去赵院士家中采访的场景——推开铁门,小院里种满了蔬菜,一只小白猫慵懒地躺在台阶上面伸着懒腰,画面温馨而安逸。
赵院士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如今却已经阴阳两隔,记者内心无比悲痛。
赵梓森拉出了我国第一根实用型石英光纤,创立我国光纤通信技术方案,是我国光纤通信技术的主要奠基人和公认的开拓者,为了光纤产业发展、信息通信事业建设做出了卓越贡献,被誉为中国的“光纤之父”。
赵院士不仅是我国光纤领域的泰斗,而且还十分平易近人。犹记得,在《通信世界》创刊20周年时,赵院士为《通信世界》亲笔写下“光纤是通信的物理基础,祝通信世界成立20周年”。
赵院士虽然已经离去,但他孜孜不倦的求知精神、对科学的探索和追求精神不会离去,值得我们永远学习传承,也将一直激励我们为了建设网络强国而不懈努力。
赵梓森,1932年2月出生于上海市;1953年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电信系;1995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曾任武汉邮电科学院研究院院总工程师、武汉邮电科学院研究院副院长、武汉邮电科学院研究院高级技术顾问、湖北省科学技术协会副主席、国家科委光纤通信专家组总体组组长等职务。
特献上《70年70人“话”通信|“中国光纤之父”赵梓森院士的追光之旅》,悼念赵院士。
赵院士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70年70人“话”通信 |“中国光纤之父”赵梓森院士的追光之旅
作者 刘启诚 甄清岚
光纤是现代通信的主要传输介质之一,电话、电脑以及移动通信网络等都离不开光纤。当前中国光纤通信处于世界领先地位,这不得不提到一个人——被誉为“中国光纤之父” 的赵梓森院士。
在一个明朗的上午,几经辗转,我们来到了赵梓森的家门前。如果不是看到了赵院士本人,很难相信这就是“中国光纤之父”的居所。一栋上世纪80年代的两层旧楼房,推开铁门,小院里种满了蔬菜,一只小白猫慵懒地躺在台阶上面伸着懒腰,画面温馨而安逸。
小时候的梦想是“科技救国”
1932年,赵梓森出生在上海的一个制衣作坊家庭。5年后,1937年淞沪会战爆发,父母带着赵梓森的兄弟姐妹逃到了当时的英租界。为了谋生,父母开了一个小店,旁边就有日军岗哨。有一天,日军岗哨的两个人拿着插了刺刀的枪冲进店内,见人就打,不仅抢了商店的东西,还要求赵梓森全家跪在马路上。赵梓森的母亲忍无可忍,准备跑到厨房,拿起菜刀和日本军人拼命,还好赵梓森的表兄急忙阻拦,避免了一场灾难。
年仅5岁的赵梓森目睹了上海被日军占领,他只能跟着家人颠沛流离,遍尝生活艰辛。至此,不愿成为“亡国奴”就深深烙印在赵梓森的心中,要“科技救国”的理想也在心中发了芽。
1941年12月7日,珍珠港事变爆发了。而后的一天,赵梓森三兄弟在英租界飞虹小学上学。突然外面传来一片混乱声,老师大喊:“日本人打过来了,大家快逃!”赵梓森立刻带着弟弟们逃出校,他看见日本装甲车从东面开来,用机关枪开始扫射,人们纷纷倒地。当时赵梓森看到日本的装备,再想到中国装备的落后,更加坚定了他“科技救国”的决心。
幼时的赵梓森特别爱制作模型飞机和踢足球,当看到别人玩飞机时,他羡慕得不得了。于是,小小的他就凭着自己的才能做出了一架模型飞机。谈到自己的模型飞机时,他仍然记得很多细节。“当时恰逢上海市组织学生模型飞机比赛,我就把自己心爱的作品拿去参赛,没想到还得了名次,当时的上海市市长亲自为我颁奖,因为我是获奖选手里面年纪最小的,市长还摸了摸我的头,夸奖我。”赵梓森的脸上露出了羞赧的微笑。
空闲时间,赵梓森还喜欢拉小提琴,记者在他的书柜上看到了一本厚厚的乐谱,纸张已经泛黄,但依旧保存完好。
在厕所旁边拉出了中国第一根光纤
1949年,赵梓森高中毕业。因发现不适应报考的志愿,他先后从浙江大学农艺系、复旦大学生物系退学,最后于1952年入读上海交通大学电机系电信专业。1954年,赵梓森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武汉电信学校(武汉邮电科学研究院的前身)当老师。在传授知识的课余时间,赵梓森刻苦学习,做各种实验电路,这为他成功搭建光纤通信系统打下坚实基础。
1969年,他参加了邮电部中同轴电缆通信系统会战,回院后又主持了大气激光通信系统的研制,实现了10公里传输。这段经历使他了解光通信的优越性和大气传输的不可靠,要寻求解决光信号传输的方法。
1973年底,赵梓森听说玻璃丝可以通信,他急切地跑到湖北省图书馆找到华裔英籍科学家高锟于1966年发表的关于光纤通信的论文《光频介质波导》后抄写阅读。他又通过多方了解,知道美国和英国等发达国家已经在研制光纤通信技术并取得初步的成功后,更加坚信了要搞玻璃丝通信的决心。但在1966—1978年,中国几乎与世隔绝,无技术可参考,更谈不上引进!赵梓森意识到,要想有所研究,一切靠自己——“土法上马”。
1974年8月,在历经长时间深入研究后,赵梓森提出了玻璃丝光纤通信技术方案,却遭到许多质疑,“小小玻璃丝怎么可以通信?胡说八道”。几乎没有人认为玻璃丝可以通信,“当时有领导在百人的大会上点名批评我,玻璃丝怎么可以通信呢?你能为上千万的人民币负责吗?”但赵梓森坚信自己是有依据的,在无项目、无钱、无人、无实验室的情况下,开始了中国光纤的攻坚战。“我再三努力地说服领导,最终领导批给我一间‘实验室’——单位办公楼一楼厕所旁。”赵梓森笑了笑,又陷入到回忆中,“几位同事自愿加入到我的团队中,开始了研发之路。我们自找原料,用自制的蒸馏塔和吸附塔来提纯原料;在技术上自我摸索,经过一年多的试验,我们熔炼出高纯度的石英玻璃。在诸多预制棒制作方法中,我决定采用管内化学气相沉积法。这需要更多房间,院里也都划拨给了我们。”研发的路途是艰辛的,有一次,四氯化硅从管道中溢出,生成的氯气和盐酸冲进他的眼睛和口腔,赵梓森当下晕倒在地。到了医院,医生竟束手无策,因为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后来我跟生说,用蒸馏水冲洗眼睛,然后打吊针消炎就行。” 眼睛还未痊愈,赵梓森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年多的努力,团队拉制出了中国第一根具有实用价值的光纤。
探索之路从不停歇
在一次国家举办的“邮电工业学大庆”展览会上,赵梓森携带若干米的玻璃丝光纤连通黑白电视,当时邮电部钟夫翔部长看到后很欣赏,两个星期后,武汉邮科院收到邮电部的文件,光纤通信被列为邮电部“科研重点项目”,即国家科研项目。1978年,武汉邮科院对科研安排做了大调整,下马了其它研究项目,成立了激光通信研究所、光纤光缆研究所、固体器件研究所、合资的武汉电信器件公司等。这更加坚定了赵梓森投身光纤事业的决心。
随后,赵梓森和同事们一道又研制、设计、安装并开通了8Mbit/s光缆市话通信工程。该工程是中国第一条实用化的光纤通信工程,属于国家“六五”工程,它的建立开创了中国光纤通信工程应用的历史新篇章。
1983年,赵梓森被任命为武汉邮电学院研究院总工程师,1985年他成为了副院长。由研发岗转入管理岗,却丝毫未削弱他对光纤通信研究的热情,他相继参与起草了中国“七五”“八五”“九五”光纤通信攻关计划,先后完成了中国第一条实用化34Mbit/s、140Mbit/s等6项国家、邮电部光缆通信重点工程,其中有3项工程获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
面对即将来临的5G,他指出,5G的发展会带动光纤通信的发展。“未来,中国的光纤通信国内市场大,世界市场更大。但中国的光纤通信依旧面临严峻的挑战,探索新材料、追求新工艺、生产新产品,都是摆在面前的一道道难题。”
现在赵梓森虽已退休在家,但学习的劲头不减当年。“我空闲的时候大多都在查阅国内外最先进的光纤通信技术,不断地了解掌握新动向,哪怕是退休在家也要继续为中国的光纤通信产业奋斗。”从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口中说出来,敬佩感再次升级。作为新一代的年轻人,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建议年轻人要努力学习新技术,要敢于创新。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新中国新时代,继续繁荣发达。”赵梓森慷慨而有力地道出对祖国和对年轻人的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