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上海外贸工厂：从缺人缺货缺物流，到慢慢看见曙光

记者 | 程璐

“2022年疫情封城，我把自己关在工厂里，坚持每天工作，住房车，每晚喝点小酒，犒劳一下自己。”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杜传奎提到这一个多月的工厂封闭生活时，还是忍不住感叹一番。距离3月26日的封控前夕，杜传奎带着一批销售奔赴位于上海金山区亭林镇的厂区办公，转眼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3月底，新冠疫情席卷上海，这座拥有2500万人口、全球集装箱吞吐量第一的港口城市，被按下运行的暂停键。在上海疫情攻坚战的同时，本地外贸工厂企业也遭遇着一轮又一轮的冲击，工厂生产暂停、工人流通受限、原材料成本上涨、货运集卡一车难求……

自4月22日在上海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上，上海市副市长张为介绍了上海复工复产工作的总体规划。在当前疫情风险下降的趋势下，保障更多企业有序复工复产势在必行。强化企业疫情防控和复工复产的系统设计，通过产业链复工复产打通重要生产物资的运转通道，同时加强企业复工复产的服务保障，成为重要工作。

而对于上海外贸工厂企业来说，该如何面对摆在眼前的挑战，复工复产的日子还有多久才能到来，成为所有上海外贸人每天最关心的问题。

驻厂办公

3月26日晚，在听到上海即将施行“划江分区封控”的消息时，上海新帑实业有限公司负责人杜传奎当即决定，通知公司的外贸团队，拿上行李返回厂里工作。“我预感，疫情短期之内无法结束，因为工厂的生产已经停了，销售业务不能再受影响了。上海的外贸企业现在面临着全国工厂的竞争，只要销售团队在，至少还可以保持邮件沟通，安抚住客户。”

相比于封控之前，公司的生产状况的确已受到全面冲击。杜传奎告诉界面新闻，公司业务遍布全球近80个国家，每年约4亿多产值，员工约400人。在没有疫情的情况下，新帑实业每个月的产值在2500-3000万的水平。“但疫情发生后，除了原本住在工厂宿舍的80个工人之外，其他工人也无法进场，原材料也都需要从外地采购，物流进不来。只剩下一堆现成的机器设备，生产全部暂停。”

现在回过头来看，当时杜传奎的“返场”决定是准确的。尽管生产暂停，但公司的销售业务基本上没有受到太大影响，4月的销售指标基本完成。

对于居厂办公的公司策略，就是要持续在线上推进客户开发与维系。新帑实业这样的外贸企业，获客渠道主要是通过展会、网站、阿里巴巴国际站、老客户维系这四种。

杜传奎表示，“以前，我们几乎每个礼拜都会有客户从海外飞过来拜访，这两年少了很多。疫情期间，线下展会参加不了，无法亲自考察，客户也不敢轻易更换供应商，因此以老客户维系为主。现在在阿里巴巴平台上，客户还能维持一定的增长，但新客户最开始也只能通过小批量订货，来验证我们的质量和服务。”

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新帑实业主要依靠海外分仓来分散风险。公司在美国仓库保存着500多万美元的商品，欧洲也留有100多万欧元的货品，相当于形成了一个适当的缓冲，保证公司海外板块整体不受太大影响。

尽管如此，上海工厂每个月的各种固定费用用支出不菲，复工复产迫在眉睫。

解决复工的门槛

人员返岗是复工的第一道门槛。

上海市经济信息化委总工程师张宏韬在30日举行的上海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为方便重点企业人员返岗，上海运用数字化方式，在“随申办”上启用了电子“复工证”即复工复产人员返岗电子通行证，集成身份信息、单位信息、有效时间内核酸阴性证明等信息于一体。返岗员工可向社区“亮证”实现放行，并通过企业专车等方式点对点全闭环返岗。

目前上海已发放了超过1万张“复工证”，加上有的区支持部分企业组织集中返岗等方式，近期全市重点企业新增返岗人员超过4万人，使企业员工得到了有效补充。

杜传奎对界面新闻表示，4月18日开始，经过审批同意，公司第一批20多个生产工人已经陆续返岗，4月22日公司也已经提交了第三批约80人的复工申请。“防疫当前，我们对于返工人员还是比较谨慎的。返工工人需要自行开车进入厂区，车辆需要贴上封条，然后进入厂区宿舍安置。但可以看到，人员返岗正在逐步放开。”

原材料价格上涨、运输困难，也是疫情下的外贸企业经营挑战之一。杜传奎介绍到，包装箱、皮革、海绵、铝合金等材料，相较疫情之前都上涨了20%左右，而针对物流运输问题，跨省物流相较海外物流，恢复难度更大。从4月18日起，集装箱的海外运输开始动起来了，杜传奎仓库的货物已经陆续运往各个国家。

当前，针对跨省物流，上海落实全国保障物流畅通，促进产业链、供应链稳定的相关要求，通过办理车辆通行证，帮助企业打通市内外交通物流。4月25日，杜传奎为公司办了3辆卡车的跨省通行证，因公司所需的原材料多来源于山东、广东等地，物流行不通，公司的通行卡车每天都要往返两地，运送原料。

“尽管3辆卡车的货物量，还远远无法满足我们每日的生产需求，但好在是看到了一些曙光。”杜传奎表示。

修炼内功

提起居厂办公的日子，杜传奎开玩笑说，每天睡眠的时间都比原来充裕，胖了。

除了解决厂里几十号人的日常吃喝问题，在看到金山区不少抗疫一线工作人员连续7天睡在地板纸箱上时，主营按摩类产品的新帑实业，还捐赠了20台折叠按摩床。

但杜传奎说，居厂办公的真正收获，其实是与员工一起封闭的日子，能有时间一起静心研讨产品规划、视觉品牌建设、部门知识培训等事情。

疫情让外贸企业的速度慢下来，但也让企业有了更多时间修炼内功，梳理公司的发展。另一方面，疫情也让杜传奎意识到分散供应链风险的重要性。未来公司的厂房、仓储都需要多点布局。

“我们现在就盼着，5月能全面复工复产，把过去一段时间落下来的产值赶上去。“杜传奎相信，外贸企业的恢复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