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能力发展分析
摘 要：
美国作为世界上最早成体系推动网络空间能力建设的国家，其网络空间软硬件、信息技术服务等均处于全球供应链顶端，网络空间研发能力、试验测试能力和管理能力的“起点”较高，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能力也相应处于世界领先位置。因此，有必要重点研究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发展特点，从网络空间研发能力、试验测试能力和管理能力等角度分析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基础能力水平，并总结美国推进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基础能力发展的主要经验。
内容目录：
1 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发展特点
2 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基础能力水平分析
2.1 网络空间研发能力
2.2 网络空间试验测试能力
2.3 网络空间管理能力
3 美国推进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基础能力发展的主要经验
3.1 制定战略，整合业务
3.2 构建联盟，合作发展
3.3 军地结合，重视创新
3.4 抢占标准，垄断市场
4 结 语
网络空间国防工业能力最终形成的“效能”是网络攻防能力。纵观美国网络空间领域的发展动向，经历了克林顿政府时期的“以防为主”，小布什政府时期的“攻防结合”，奥巴马政府时期的“慑战并举”，到特朗普、拜登政府的“前出防御”和“持续交锋”。以网络威慑应对网络威胁已成为美国在该领域的主导思想。美国网络空间的工业能力也在该思想的统筹下，不断发展和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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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发展特点
美国国防 / 电子企业在信息技术领域长期保持着领先地位，政府始终大力支撑网络空间的研究与开发，并与国防 / 电子企业及院校形成合力，共同进行核心及前沿技术研究，通过不断的科技创新，实现对网络能力的设计与集成。在政府引导下，电子行业内的信息安全技术公司、网络通信技术公司、嵌入式系统开发公司、软件公司以及信息战公司、系统集成商等不同技术与产品领域的电子公司基于网络空间理论和网络空间业务不断进行整合。其主要工业基础就是参与建设以网络为中心的国防电子企业，同时还整合大量与网络安全相关的非国防高新电子企业，是在较高的起点上向前发展的。美国网络空间规模快速发展及数字化、软件化、网络化程度不断提升，导致其面临高于其他国家的网络防御压力，但总的来说，美国当前具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网络空间工业能力，在基础研发、工程化和产品化等方面均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由于网络空间的独特性，与其他军事领域相比，现阶段网络战能力的整体成熟度并不是很高，网络空间装备的载荷普遍偏“软”，因此支撑网络战的工业能力并不体现在实体装备的生产数量上，而更多停留在网络空间信息技术基础设施的研发生产能力，以及与网络攻防、网络空间安全相关的“软载荷”的研制生产上。
总的来看，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发展呈现出以下特点。
一是大型防务公司开展高频次合并和收购。为了满足网络空间环境下新的政治、军事和国家安全形势，美国大型防务公司，如雷声、波音、诺斯罗普·格鲁曼以及洛克希德·马丁等拥有先进的国防电子技术与装备研制生产实力的公司开展了一轮基于网络业务，特别是网络安全业务的合并和收购。近年来，雷声公司与联合技术公司合并为雷声技术公司，L3 技术公司与哈里斯公司合并为 L3 哈里斯技术公司，埃尔比特系统公司收购以色列 IMI 系统公司，联合技术公司收购罗克韦尔柯林斯公司，通用动力收购 CSRA 公司。通过合并和收购，这些大型防务公司占有了被兼并公司的网络技术、资源、用户和市场，迅速控制网络空间核心业务，快速形成了基于网络业务的国防工业基础和核心业务能力。
二是积极介入国土安全领域。网络空间国土安全领域是极为重要的市场，国家关键信息基础设施如互联网、工业电网、银行网以及国防重点企业网络面临着严重的网络威胁，甚至已经成为军事对抗的前沿。2021 年 7 月，拜登签署国家网络安全备忘录，美国对关键基础设施网络安全的关注提高至前所未有的高度。由于网络技术与产品具有很强的两用性，国防部、国土安全部和能源部等美国政府部门在网络空间安全领域都倾向于采用国防工业的先进防务技术和系统集成能力。例如，美国政府在推进智能电网安全建设过程中，其主要合同都授予了雷声、波音和洛克希德·马丁等大型防务公司；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efense 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s Agency，DARPA）针对电网安全设立的“快速攻 击 检 测、 隔 离 和 表 征 系 统”（Rapid Attack Detection, Isolation and Characterization Systems，RADICS）项目，也选择雷声、Vencore 等公司作为主要承包商。国土安全领域已经成为国防企业的核心业务之一。
三是向着垄断方向发展。对于网络空间国防业务而言，网络空间的构建、运行、态势感知以及攻防的工业核心能力长期由大型防务公司掌控。通过系列收购，由赛门铁克、迈克菲、RSA 以及 IBM 等传统信息安全公司控制的网络安全业务已被雷声、诺斯罗普·格鲁曼、洛克希德·马丁、波音、通用动力等几家大公司垄断。美国的大型防务公司通过各种融资渠道和资本运作平台，推动基于网络空间业务的国防工业基础的规模化与集中化，很快占据了美国国内的垄断性地位。而美国大型防务公司由于在技术、人才等方面的优势以及在全球国防电子市场上的固有优势和紧密联系，在市场竞争中往往占据主动，一定程度上也呈现出全球网络空间业务未来极有可能被一些大公司所占据的趋势。而这种趋向也将为美国利用网络空间控制全球提供重要渠道。
四是已形成产业规模。目前，美国在网络空间领域已形成一定的产业规模，市场占有率全球第一。以网络空间安全领域为例，咨询机构财富商业洞察公司于 2021 年 3 月发布的《2021—2028 年全球网络安全市场》报告显示，2020 年全球网络安全市场规模为 1531.6 亿美元，其中，美国市场的规模高达 619.3 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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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基础能力水平分析
美国拥有先进和完备的信息产业基础，极为雄厚和扎实的基础技术积淀，通过在核心技术和前沿技术研发上的大力定向投入，使得对网络空间攻防能力设计和集成方法的探索初现成效，获得了领先全球的网络空间攻防能力。
2.1 网络空间研发能力
在网络空间领域，研发能力既包括对信息技术的研发，也包括对基于信息技术的特定网络空间攻防技术的能力开发与前沿技术研究。网络空间攻防能力的形成和发展，需要政府和工业界持续不断地投入。
（1）美国在网络空间国防工业科研领域投入毫不吝惜，逆风而上。近年来，政府、军方在网络空间领域经费投入有增无减。美国防部2016—2022 财年网络空间领域预算分别为 55 亿美元、67 亿美元、80 亿美元、85 亿美元、96 亿美元、98 亿美元和 104 亿美元 [1]，呈现持续增长态势。在美国联邦科研经费连续大幅削减的背景下，网络空间领域预算始终保持稳定增长，体现美国对网络空间领域的高度重视。
从美国防部 2022 财年预算来看，在网络空间安全方面，美国防部申请 56 亿美元经费，重点提高跨域信息共享和网络现代化能力，推动下一代加密技术和“零信任”架构发展；在网络空间作战行动方面，美国防部申请 43 亿美元经费，通过资助网络收集、行动情报准备、防御性网络行动和进攻性网络行动等项目和活动来支持网络作战，以支持相关网络战略的实施，提高网络任务部队及各军种网络部队的作战能力；在网络空间技术研发方面，美国防部申请 5亿美元经费，加速有重大军事应用前景的技术开发，应用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技术提高网络空间自动防御能力，增强网络弹性和安全性。政府、军方稳定的资金投入，为国防工业在网络空间技术、装备和人才发展方面提供了良好的资金保障。
（2）美国重视军民协同提升网络空间关键技术研发能力。美国在网络空间领域的关键及核心技术处于主导地位，以国防 / 电子企业为技术研发主体，关注网络空间的重点和热点技术领域，在这种技术研发体制下推进网络空间核心技术逐步成熟和完善。
一是明确网络空间技术与能力的研究方向。美国对网络空间技术研究，特别关注于技术需求和管理方面，以军方为主导，进行关键技术确定、开发规划和管理，推出网络空间科学技术研发体系，解决共性、基础性问题。2018 年 9 月，美国防部出台《2018 年国防部网络战略》，明确提出要在网络空间开展竞争与威慑，对抗和慑止恶意网络活动，提高关键基础设施弹性；2019 年12 月，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发布新版《联邦网络安全研发战略规划》，明确了慑止、防护、检测和响应 4 个相互关联的网络空间防御能力，以及人工智能、量子信息科学、可信赖分布式数字基础设施、隐私、安全软硬件、教育和人才培养6 个网络空间安全研发重点领域。这些战略文件为网络空间工业指明了具体的研究方向。
二是国防 / 电子企业及院校形成技术联盟，提高网络空间技术研发能力。诸多防务公司与大学、电子企业共同组建了多个技术联盟和产业联盟，通过资源整合，提高网络空间技术开发能力。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与马萨诸塞州技术研究所和普渡大学等共同成立了诺斯罗普·格鲁曼网络安全研究联盟，关注网络空间、供应链风险、关键信息技术基础设施安全等领域的前沿技术，重点开展边界及网络安全、终端安全、应用安全和数据安全 4 个方面的联合研究。雷声公司与麻省理工学院等高校建立了技术合作伙伴关系，还与业界多家公司开展广泛合作，参与国防工业领域基础的网络安全试点项目。通过这种技术联盟关系，提高网络空间装备与技术研发水平，共享国防承包商和政府机构之间通过检测和调查获取的威胁信息，提高企业内网的网络安全。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与包括施奈德电气公司、思科、惠普、英特尔、迈克菲、微软、网络应用公司、赛门铁克等在内的一流技术供应商，建立了新的网络安全技术联盟，利用下一代网络空间创新与技术中心的方法、硬件、软件和工具，在早期威胁探测、保护和多层自主自愈能力等领域开展合作。在产业链上还联合微软、思科和戴尔等先进信息技术公司建立了网络安全产业联盟，对网络空间工业的上下游资源（如技术开发创新实验室、人才等）进行整合。三是政府扶持下的高精尖企业积极开展网络空间技术研发。随着网络黑客攻击事件频发，美国政府改变了以往完全依靠传统大型防务企业的策略，开始更多地扶植具有黑客背景的新兴网络空间企业，这种趋势加速了从事进攻性网络空间武器的小型防务公司的涌现并走向台前。2020 年，美国防部国防创新单元与硅谷科技初创公司 ForAllSecure 签署了一份总价 4500 万美元的合同，将利用后者研发的“Mayhem”机器人黑客系统，在国防部武器系统中开展网络安全漏洞检测与修复工作。此外，美国空军第 96网络空间测试大队、第 90 网络空间作战中队、海军海上系统司令部和陆军 C5ISR 中心等三军网络研发评测机构也根据自身对军事需求和武器系统的理解，与 ForAllSecure 公司开展密切协作，积极推进该系统的开发部署。
（3）美国以 DARPA 为核心探索网络空间前沿技术研发。美国高度重视网络空间前沿技术的研发探索，以 DARPA 为核心，以国防 / 电子企业及院校为依托，不断进行科技创新。网络空间领域的科学技术并非全新，很多技术甚至是一些常用技术（如计算机病毒攻击），美国在这些常用技术的基础上融合新兴技术，创造出全新的网络空间攻防技术。近年来，DARPA启动了众多网络空间领域前沿技术研发，在网络攻击溯源、自动化脆弱性分析、安全保密、大规模网络攻击防御、威胁检测与响应、网络弹性等技术领域布局大量项目，如应对电网故障的“快速攻击检测、隔离和表征系统”，增强网络和系统弹性的“网络容错攻击恢复”（Cyber Faulttolerant Attack Recovery，CFAR），自动检测和刻画新型网络攻击的“大规模网络狩猎”（CyberHunting at Scale，CHASE），通过增强网络资产机动性抵御大规模网络攻击的“极端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防御”（Extreme DDoS Defense，XD3）等。
（4）美国加强网络安全领域研发能力以确保工业健康发展。网络安全是美国网络空间工业发展的重要考量之一，既确保自身信息技术基础设施的安全性，又积极构想通过对诸如服务器、路由器、嵌入式设备及元器件的“精心设计”影响他国的网络安全。因此，网络安全一直是美国重点研究领域，旨在通过多种手段保障本国网络空间工业的健康发展。
一是积极制定流程，确保网络空间资产设计的可信性。美国一直重视避免“被设计”，确保关键信息技术基础设施设计、生产的可信性。DARPA 的可信集成电路项目（Trust in Integrated Circuits Program，TICP），旨在通过设计一种流程，确保设计制造链中的所有步骤都处于安全环境下，确保专用集成电路（Application Specific Integrated Circuit，ASIC）在设计环节的可信性，确保 ASIC 在非可信代工生产线制造过程中的可信性，确保军用系统中采用现场可编程门阵列（Field-Programmable Gate Array，FPGA）时的可信性。此外，DARPA 也在研究芯片测试新方法，以保证美国武器系统中的芯片在使用之前得到充分测试，提升可信性。二是加强工业控制系统信息安全研究。美国高度重视对工业控制系统信息安全的基础技术研究。在机制方面，建立了由国家职能部门协调管理，国家级专业队伍提供技术支撑，用户及厂商共同参与的组织体系。在具体技术研究方面，依托爱达荷、桑迪亚等多家国家实验室，加强工业控制系统信息安全威胁和脆弱性研究、安全控制与测评技术研发，以及安全标准制定，推行由爱达荷国家实验室牵头负责的国家数据采 集 与 监 控 系 统（Supervisory Control And Data Acquisition，SCADA）测试床项目，提供各种工控系统的真实测试环境，帮助识别工业控制系统中的安全漏洞，评估工业控制系统的脆弱性，测试工业控制系统软硬件的安全性。
2.2 网络空间试验测试能力
目前，美国国家重点网络空间测试设施建设已基本完成，具备了国家级、军种级、企业高校级等不同层面的测试手段，美国在顶层设计、靶场构建、试验语言、试验工具和对抗性试验方法等领域实现了全面的技术创新，突破了大规模网络仿真环境构建技术、试验自动化管理技术等 20 余项关键技术，具备分布式、强互用性、高可信度和高度自动化的试验测试能力。
（1）美国基本建成体系化的网络试验测试基础设施。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及国土安全部、财政部、国防部等部门都参与了网络空间试验测试基础设施建设的整体规划、投资与建设过程。按“新老结合”的发展思路，美国在继续使用以往的信息系统和网络的集成实验室、硬件环路测试实验室的基础上，构建国家级、军种级、企业高校级多个测试平台。这些平台的试验测试重点各有不同，例如：“国家网络靶场”“持续网络训练环境”侧重测试防御和攻击性装备及颠覆性技术；“国防科技实验研究测试平台”“抵御网络威胁的国防基础设施防御库”和“威斯康星先进互联网实验室”均是以研发和测试防御性技术、确保网络空间安全性为主；“国防部信息保障靶场”则主要是为各军种提供更加逼真的作战测试环境。这些不同类型的基础设施，共同构建起美国的网络空间体系化试验测试环境，成为网络理论、技术和装备发展的重要支撑。
（2）美国现已形成先进的网络空间试验测试能力。“国家网络靶场”是美国国家级网络试验测试平台，是现有试验测试能力最强的平台。在试验测试范围方面，既可定性定量评估军事信息系统与网络、民用复杂异构网络和工业控制系统的可恢复性与灵活性，又能试验测试各种网络攻防武器的对抗水平及关键软硬件的安全性。在试验测试标准化方面，已开发出标准的试验测试语言、试验管理平台、互操作中间件，可并行开展不同安全等级的测试。新能力形成后，可有效解决传统的电子靶场和相关信息技术实验室只能开展中小规模、静态、半自动化试验测试活动的难题。“持续网络训练环境”由美网络司令部依托陆军研制，将为美网络司令部提供一个集成、通用的网络训练环境，降低训练环境准备时间，提升训练质量，可最大限度地整合和扩展国防部、各军种现有的网络靶场资源，测试美军最新的网络战装备技术。
2.3 网络空间管理能力
美国凭借巨大的信息技术优势，在网络空间领域确立了世界领先地位。但庞大的网络空间规模和迅速提升的数字化、软件化、网络化程度，也为美国带来了更多的网络空间管理与安全保障方面的问题。近年来，美国从管理机构建设、顶层设计、军民协作、国际合作、采办管理和供应链安全管理等方面着手，采取多项措施解决网络空间建设和运行过程中遇到的管理难题，形成独具特色的网络空间一体化管理模式。
（1）建立分工明确、多方协作的管理体系。目前，美国的网络空间管理体系主要由政府、军队和部际合作机构 3 个层面构成，它们之间明确分工，形成体系，互相协作，共同保障美国网络空间的快速发展和安全运行。
政府层面，由美国白宫统一协调，各部门各司其职，形成政府层面的网络安全管理体系。其中，国防部制定网络空间整体发展战略和政策，运行和保护国防信息系统和网络；国务院负责与网络安全相关的外交工作；国土安全部作为联邦政府确保网络安全的核心机构，协调美国网络安全告警和关键信息基础设施信息共享；联邦调查局负责美国国内恶意网络活动；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负责国外网络空间恶意活动；商务部制定与网络安全相关的标准和框架；财政部和司法部也承担了一些辅助性管理工作。
军队层面，由网络司令部抓总，各军种相互配合。美军网络司令部主要负责规划、协调、集成、同步和指导作战活动，各军种也建立了网络作战指挥机构以支持网络司令部。网络司令部向国防部首席信息官提出作战与信息保障需求，首席信息官据此制定具体政策、流程和标准。
部际合作层面，成立跨部门机构，加强彼此间的协作。美国已形成一个覆盖国土安全、情报、国防、执法 4 个领域的网络空间事件应急体系，成立了跨部门的计算机应急响应小组、国家电信协调中心、国家网络安全中心、工业控制系统网络应急响应小组、国家响应协调中心、国家基础设施协调中心和国家网络调查联合特遣队等机构，有效加强了部门间协作，提升了处理网络空间紧急事件的能力。
（2）从顶层设计指导网络管理工作。目前，美国已经从国家层面、作战层面出台系列顶层指导文件，从经济发展、技术研发、攻防作战等多个维度指导网络空间管理与建设。
一是构建国家顶层战略政策体系，宏观规划网络力量总体建设。美国进一步提高了网络安全在国家安全中的战略地位，通过制定或修订政策和法律框架，指导政府网络安全管理工作。近年来，美国从外交、经济、情报、军事和技术等角度宏观规划美国网络空间力量总体建设，密集出台了《国家网络战略》《联邦网络安全研发战略规划》《国防部网络战略》等战略政策，基本构建起国家顶层的战略政策体系。
二是出台作战顶层指导文件，细化网络作战管理。除制定战略和政策外，美国防部还在加强网络防御的基础上，开始注重发展攻击能力，并出台一系列网络作战顶层文件，指导网络作战管理，细化各机构的权限与职责。《美国网络司令部作战概念》第一版中确定了网络司令部在作战中与各军种和地区司令部之间的指挥协调关系。2012 年，美国参联会颁布的《参联会网络行动过渡性指挥与控制方案》，将更大的网络攻击与防御权授予各地区作战司令部，在每个战区建立联合网络中心和网络保障单元部队，按照地区作战部队的作战计划和行动来规划和实施相应网络行动，将网络行动与作战行动集成，使作战效果最大化。2018 年，美军颁布新版《JP3-12 网络空间联合作战条令》，将网络司令部界定为职能作战司令部，明确各类网络任务部队的作用和职责。2021 年，美陆军发布新版《FM3-12 网络空间作战与电磁战条令》[6]，概述了网络空间作战、电磁战及其在作战行动中的规划、整合和同步。
（3）以军民协作和国际合作方式加强管理。近年来，一方面，美国以“政府主导，军民协作”的方式，吸纳网络空间领域优势企业的成熟技术，将其快速应用于军事和国防领域；另一方面，美国不断加强国际合作，构建更具话语权的网络空间生态，为其网络空间技术快速发展铺平道路。一是利用军民机构协作强化应对网络攻击。美军已与国土安全部、能源部、联邦调查局、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等机构建立了跨部门协作机制。攻击源头经确定在海外的，由网络司令部、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负责应对；攻击源头在国内的，则属于联邦调查局和国土安全部的职权范畴。此举可有效提升政府处理网络空间紧急事件的能力，同时减少网络空间管理机构的重复建设。二是通过国际合作建立共同应对网络威胁的机制。美国政府非常重视加强与他国管理机构的交流与合作，已经在网络空间领域先后与欧盟、韩国、日本等国建立合作关系。
（4）探索网络空间装备新型采办管理模式。2020 年 1 月，美国防部发布新版 5000.02 指示《适应性采办框架的运行》及其细化政策体系，以加快国防采办速度为宗旨，对采办规程进行了全面调整，规定了紧急能力采办、中间层采办、重大能力采办、软件采办、国防业务系统采办和服务采办共 6 种采办路径。紧急能力采办适用 2 年内形成初始作战能力、直接交付部队使用的紧急采办项目，其采办流程和过程文件较传统采办政策大幅精简；中间层采办适用快速原型和快速部署两类项目，前者旨在利用创新性技术在 5 年内研制出可部署的原型样机，后者旨在利用成熟技术在 6 个月内启动生产并在 5 年内完成部署；重大能力采办适用大型国防采购计划、大系统和其他复杂采购等重大能力采办；软件采办适用软件密集型系统、子系统和组件的采办；国防业务系统采办适用财务、合同、计划和预算等国防部业务系统采办，以及无需大量软件开发的非业务系统采办；服务采办适用从私营企业采购技术咨询、产品支撑等服务项目。《适应性采办框架的运行》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国防部软件采办周期长、成本高、响应新需求能力弱、交付即过时等问题。《适应性采办框架的运行》明确要求采用开发 / 安全 / 运维（DevSecOps）、敏捷开发、精益开发等现代软件开发方法，组建由用户、开发人员、测试人员和网络专家组成的跨职能团队，应用自动化工具快速开发、测试和生产，更加符合网络空间装备采办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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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推进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基础能力发展的主要经验
网络工业的主体仍是以大型国防集成商为主，它们通过收购的途径，构建产业联盟，迅速形成由它们所控制的垄断模式。网络主要发展模式是政企合作和企业联盟。政企合作以政府和军方牵头，由国防企业的工业代表、大规模系统集成商、信息技术供应商和科研院所组成，其中，各大企业是合作的主要力量。企业联盟则是通过相互协作，解决好人、政策、运作模式、技术、管理以及资金预算等方面的矛盾，充分利用各方的资源优势，形成多方紧密配合的任务系统集成开发模式。美国国防军工企业十分重视网络空间业务拓展，在政府政策、资金和项目引导下，通过内部整合和外部联合等策略加快推进业务转型，在推进网络空间国防工业基础能力发展方面形成了较多经验。
3.1 制定战略，整合业务
雷声、洛克希德·马丁、诺斯罗普·格鲁曼等公司十分重视网络空间发展机遇，制定了各自战略，通过收购、招募技术人才等方式开展业务整合。雷声公司以网络安全解决方案公司为主力，在网络防御和安全领域做大做强。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成立下一代网络空间创新与技术中心，作为技术研发试验平台，全面推进网络空间业务。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以信息系统公司为主力，在计算机网络攻防、网络安全、网络空间建设与运行等领域加强投入。波音公司成立网络与信息解决方案公司，重点加强网络防御产品的研发。这些大公司本身是电子装备制造商，也是大系统集成商，整合网络业务后，在网络实物系统的开发中具备明显优势。
3.2 构建联盟，合作发展
网络业务的快速发展所带来的产业规模，吸引了大量的高技术企业参与竞争，很难有一家公司可以独自应对市场竞争。因此，在网络业务领域，相互协作，优势互补，建立联合核心能力，构建战略联盟，成为美国基于网络业务的国防企业发展的主要模式。
联盟主要分为技术联盟和产业联盟等类型。其中，技术联盟是指行业优势企业形成的以技术攻关、技术合作为主要目的的合作联盟，如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与卡内基·梅隆大学、马萨诸塞州技术研究所和普渡大学共同成立的网络安全研究大学联盟，主要关注网络空间、供应链风险以及关键信息基础设施安全等方面。波音公司也已经与大学和商用伙伴共同建立了网络安全研究联盟。利用技术联盟共同解决创新难题，优化资源配置，加速成果转化。产业联盟是指整合、优化网络空间产业链全链条资源的企业联盟，如洛克希德·马丁公司联合微软、思科和戴尔等产业链上的先进信息技术公司成立了网络安全联盟，以成立创新实验室、共同开展人才培育等方式，对网络空间产业上下游资源进行整合。
3.3 军地结合，重视创新
美国网络空间国防工业通过联盟、并购手段，快速获得了先进的商业成熟技术，其国防技术也大量应用于国土安全和企业安全等领域。随着网络技术的快速发展，先进技术的争夺更加激烈，美国国防企业以军地结合的方式，围绕工业链构建创新链，加强创新的目的性。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首席信息官称：“未来 5 年，公司将投入数百万美元来资助和吸引学生参与新技术的研发。”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也先后成立下一代网络空间创新与技术中心和网络方案解决中心，着力发展创新技术，提高研发实力。
3.4 抢占标准，垄断市场
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军事强国大力推进网络工业的行业标准建设工作，企图成为全球网络工业的标准制定者和领导者。美国政府希望为网络工业的发展提供一个良好的协作平台，在工业协作平台上建立网络工业的基础标准和基本方法，系统与平台开发商可以应用这些标准和方法使得每种平台、系统或应用能够加入网络空间中去，通过标准垄断，实现业务和市场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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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 语
网络空间已发展成为与陆、海、空、天等自然域同等重要，可对国防活动产生重要影响的领域。经过多年发展，美国的网络空间国防工业能力达到了较高的发展水平，有效地支撑了美国网络空间装备技术发展，以及各类网络空间攻防行动的顺利开展。应持续跟踪美国在该领域的最新发展情况，学习借鉴其相关经验做法。
